その二 武蔵坊弁慶

　　「殿下！」等大倉意識到情形不對的時候，那聲清楚嘹亮的叫喚已經傳到了對方的耳朵裡。

　　「喂喂…這是關西式的笑點嗎？」瀧澤微笑著轉過頭，「在後台你幹麻這樣子叫啊？」

　　「不知不覺就…。」大倉一臉委屈的垂下頭，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瀧澤的背影，下意識的就用了『殿下』這樣的稱呼。

　　瀧澤反倒一臉新奇，笑容逐漸擴大，「那ヨコ呢？ヨコ要怎麼叫？…大壞蛋怎麼樣？」

　　「呃…横山さん就是横山さん啊。」一臉為難的回應，死定了，這下子一定會被當作話柄。

　　「大倉你真的是超~無趣的耶！虧你還是關西人。」瀧澤一臉失望的指著大倉的鼻子抱怨道，彷彿關西人不會搞笑是多麼罪惡的事情似的，「我要是叫チビちゃん那傢伙的反應都超棒的耶！」

　　「…」大倉當然知道瀧澤口中的チビちゃん指的是誰，但是這時候他也沒那種膽子吐槽前輩，那是因為你除了叫チビちゃん之外，每次都還附加飛吻啊，我們主唱大人的反應明明不叫超棒而是他氣得跳腳好不好！

　　「大倉你一點都不像關西人，這樣不行啦！」

　　「…為什麼我一定要像關西人。」大倉一邊低聲嘟噥，一邊看著瀧澤離開的背影無法做出反駁。

***

　　一年後再度踏上了演舞城的舞台，相同的劇碼，瀧澤依然扮演著那個威風深情的源義經，而自己卻是以來賓的身分上台。

　　大倉覺得一年前的日子，似乎近在眼前，卻又離自己很遠很遠。

　　當初原定由村上演出的角色換成了橫山，大倉好幾次在樂屋看到帶著點心來探望的村上皺著臉，輕輕地揉著橫山因為殺陣的排練被刀背碰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手臂。

　　難得地看到一向堅強獨立的村上露出哭喪的表情，還是對著嘻皮笑臉的橫山君。

　　演舞城的後台，大倉每天都接受著新的刺激，看著那些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但很多很多狀況，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橫山一句話都沒說的答應接演村上的角色，為什麼瀧澤前輩講著電話的表情溫柔異常，為什麼說著討厭東京的渋谷在瀧澤前輩身邊總是安安靜靜。

　　大倉覺得他自己幾乎要演弁慶演得入骨了，如同忠臣弁慶，看著源義經週遭的喜怒哀樂，看著他們的愛欲情仇，就連戲劇都變得如此真實了。

　　彷彿這個世界一點一滴的變化流轉，都是那個遠久的故事的反映。

***

　　「喂、小狗！過來。」渋谷半瞇著眼對搖頭晃腦嚼著食物的大倉勾了勾手指。

　　「…什麼事。」對於這種鄙視的稱呼雖然有點喪氣，大倉骨子裡還是不大敢反抗渋谷的權威性，即刻地回答。

　　渋谷輕巧地跳上了沙發，平視大倉，即使個子嬌小在氣勢上這點絕不能輸，「你跟那個大頭鬼在搞什麼把戲？」

　　「什麼？」呆愣呆愣地看著對方把手臂掛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倉滿臉疑惑。

　　「我說…」吸了口氣，渋谷顯得有些不耐，「瀧澤秀明在搞什麼鬼！」

　　「啊！」想起什麼似的，大倉跳了起來，突然的舉動讓渋谷嚇得跌在沙發裡。

　　「すばる君你是說那件事啊！」大倉自顧自的解釋著他在後台見到瀧澤時，對方是如何的殷殷切切要自己幫忙帶回口信，和極力的邀請渋谷出席那場舞台盛宴，卻無暇注意渋谷臉色的蒼白。

　　「那傢伙…說過多少次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渋谷無奈的坐在沙發上，將困窘的臉埋在雙膝之間，「頭好痛…。」

　　大倉其實弄不明白，渋谷總是拿瀧澤沒辦法的表情是為了什麼，有什麼樣的堅持、或者是煩惱橫亙在他們之間嗎？明明瀧澤會牽著他的手，漂漂亮亮的說著甜蜜的話語，從不在意團圓的目光，這麼久以來，他都習慣了為什麼渋谷還不能習慣？

　　「我說…すばる君啊！你也該誠實一點面對殿下嘛！他其實很在乎你的不是嘛！」愛情的表現就該滿心喜悅的收下，大倉像抓到機會似的指著渋谷嘮嘮叨叨。

　　「才不是那個問題…」渋谷扁起嘴瞪向大倉，不滿的表情毫不掩飾，「死小孩居然胳臂向外彎！」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那雙眼裡，是個深淵；而一落入，就是千年。

　　那些錯綜複雜的流言蜚語其實渋谷是不感興趣的，相識了近十年，那些歲月裡多少的起伏波動，真真假假，其實只要一個眼神就再清楚不過，哪個女人對他是認真的，哪個又是不情不願的宣傳手段，其實都無所謂的，只要那道灼熱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就好。

　　自己是清楚的，即使不只一次的被誇讚雙眼比誰都要明亮，小巧的手掌比女人的還要可愛，但渋谷終究是不想與瀧澤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相提並論。我們不一樣，被冠上戀人的名分與否根本無須在意，只是想成為「唯一」罷了，無論是任何定義上的唯一，有誰比自己明白，能成為瀧澤秀明的「ONE」是多麼吸引人的一件事。

　　渋谷不明白自己心煩意亂是因為什麼，精準一些地來説，是明知道源頭卻無可奈何。

　　看著大倉事不關己的說著瀧澤的事，就像說著喜歡白米飯一樣的輕而易舉，而自己卻只能繃著一張臉，著實令人氣結。

　　「大倉…」渋谷躲開了大倉的目光，癱倒在沙發上輕聲開口，「幫我個忙吧。」

***

　　身為初代弁慶，大倉對於那個舞台、那個稱號，有著無以名狀的情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牽引，使得他不得不多注意一點關於瀧澤和渋谷的事，其實這並不符合大倉的作風的，只要吃飽睡好，天塌下來都有前輩撐著，但想起那天，大倉卻開始坐立難安了，渋谷硬是擠出來的笑容，隨時都會在唇邊消失無蹤的樣子。

　　『呐、大倉…』

　　『拜託你…別在我面前這麼輕易的提起他好嗎？』

　　「亮ちゃん…你說該怎麼辦嘛！」大倉無尾熊般的掛在錦戶肩上，口齒不清的說著。

　　「你給我滾開！！」錦戶惡狠狠的朝著大倉白了一眼。

　　「擔心也沒有用吧，すばるくん不是説了嗎，也許言下之意就是要你別再管他們了吧！你還真當自己是弁慶什麼都辦的到嗎？」錦戶式的毒舌毫不留情的攻擊著，打的大倉臉上無光。

　　「我…我只是覺得他們兩個這樣太辛苦了一點…也、也不是這麼不自量力…」大倉結結巴巴的反駁，模樣有些可憐。

　　「不過…」錦戶咬著下唇開口，「我似乎可以理解，すばるくん不想面對的理由。」

　　「以他的個性…應該會對這種註定無望的感情，或者說太過不安定的狀態而害怕的想逃吧…」以那種向來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説，時時處在這種大環境的壓力下確實是太過辛苦了一點。

　　「亮ちゃん幫幫忙嘛∼」大倉再度黏糊糊的開口，「這樣殿下豈不是很可憐？」

　　「你這個傢伙還真的是胳臂朝外彎！」錦戶忍著揍人的衝動咬牙切齒。

　　「ヤス、ヤス你快過來幫忙！」大倉高聲招呼著剛好路過的安田，惹得他莫名奇妙的扁起嘴嘮叨。

　　這種情況還真像極了在源義經身邊的狐群狗黨聚在一起出餿主意的樣子，大倉在心裡暗暗竊喜著。

未完